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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羽翼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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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芝雖然家無餘財,從不置辦產業,卻是王瑯帳下對經濟最在行的一個。得到諸葛亮的《錢荒論》後,司馬芝大為驚訝,直接把文章薦給王瑯,又力薦諸葛亮出仕。

王瑯通讀一遍,發現諸葛亮對兩漢貨幣體系的演變以及前人對此的論述一清二楚,所引用如西漢賈誼“奸錢日繁,正錢日亡”的現象,正是16世紀由英國伊麗莎白造鑄局長格雷欣提出的劣幣驅逐良幣法則。零和博弈、通貨膨脹等概念雖未清晰提出,但字裏行間也反應出同樣的意思。

“古人所稱的舉一反三的大賢,難道是在說孔明嗎!”

王瑯的驚訝程度比司馬芝只深不淺,一遍讀完,反過頭又讀了一遍,愛不釋手。

如果只是揭示現象,那倒也算了。關鍵是諸葛亮對此提出了一連串措施,以王瑯、司馬芝兩人對經濟學的見解與從政以來的經驗來看,絕大部分都是切實可行的。

品味良久,王瑯忍不住想起歷史上三顧茅廬的佳話,其實諸葛亮的隆中對不僅是在告訴劉備你這樣做可以三分天下,更是在告訴劉備我有辦法幫助你達成三分天下的目標!這才是關鍵!

算算時間,今年的諸葛亮也有十五歲,按古人的虛歲計算法就是十六歲,過了束發之年。十二歲為相的事情固然罕見,十八歲出仕的少年倒也不少,十六歲介於兩者之間,可以試著征辟一下看看。

抱著這種想法,王瑯親自寫了一封信,派使者帶給諸葛亮。以她今時今日之身份,征辟諸葛亮這樣名聲尚未流出州郡的士子,一名使者也就夠了,況且關中未平,親自寫信足以說明她對諸葛亮的重視。

十天之後,王瑯收到了諸葛亮的回信,言下之意是自己學業未精,還要修讀兩年雲雲。沒征辟到人、只帶回信件的使者似乎被諸葛亮折服,拐彎抹角地為諸葛亮說好話。

王瑯揮揮手表示理解,將事情壓下。

從王粲處聽說此事的裴潛對司馬芝感慨:“竟是國士之才。”

司馬芝疑惑:“何解?”

裴潛一臉感慨:“將軍手下主要分為兩派,南陽、汝潁,再不然就是不群不黨的近臣、純臣。我聽說諸葛孔明之父與劉牧有舊,長姊嫁蒯祺,次姊嫁龐山民,自己亦與黃承彥之女定親,襄陽系的痕跡極重。如果趁這段時間先設法確立自己在襄陽人間的地位威望,兩年後再到將軍麾下,就能做襄陽系的代表,協調南陽、襄陽之間關系。而兩年之後,恰好是將軍北線進展漸趨分明,面臨與在襄陽的劉牧整合力量的覆雜局面,諸葛孔明這時到將軍麾下,以襄陽系代表的身份為雙方斡旋平衡,則可一舉奠定在將軍麾下之地位,目光如此敏銳長遠,豈非國士之才?”

司馬芝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給面子地聽裴潛說完,提起筆繼續忙自己的公務。

王瑯把處理關中地區收繳來的銅錢銅制品的工作交給他,責令他一月之內拿出條陳。司馬芝原本有個模糊想法,看了諸葛亮的策論之後想法成形,開始斟酌具體方針。

與此同時,聽到風聲的荊州商人紛紛湧入關中,一部分試圖向司馬芝打探消息,提前掌握政策動向,以便牟利,另一部分試圖影響司馬芝,使政策偏向自己。

荊州缺銅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以物易物對商人而言更是一大弊政,這些人都知道關中的金屬儲備與即將推行的新政與自己的財產息息相關,為了打通關系,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其中頗有神通廣大者。

然而司馬芝乃是出了名的清白正直,對這些人的帳一概不買,而且直接把辦公地點搬進軍營,杜絕騷擾。商人們在司馬芝這裏撞了墻,回過頭去找董昭說情。論官職,董昭比司馬芝高,論關系,董昭是司馬芝妻子的伯父,這樣兩重身份一壓,司馬芝總該給兩分面子吧?

結果向來好說話的董昭也怕司馬芝,死活不肯去侄女婿那裏說情。頭腦靈活的商人們見此路不通,又把主意打到諸葛亮身上。此前,由於財可通神,他們已經看到了諸葛亮的《錢荒論》,也得知了王瑯、司馬芝對這篇文章的讚賞,知道諸葛亮的建議在兩人心目中頗有分量,於是紛紛發動人脈,游說諸葛亮。

諸葛家的幾個親戚都是襄陽大族,與荊州大商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系。而且商人見多識廣,什麽千奇百怪的理由方法都有,諸葛亮雖然足智多謀,還是躲得頗為狼狽,好端端的一條臥龍楞是變成了跳跳龍,讓陸議、陸績這樣的知情人一想起就忍不住發笑。

但不管怎麽說,經濟的問題暫時告一段落,王瑯得以集中精力處理軍事問題。



當初,王瑯駐軍洛陽,張濟趁機從關中率軍進入荊州地界,被留下守衛南陽的文聘擊敗,中流箭而死。王瑯下令收容招降,張濟部下知道後大喜,全都誠心歸附。張濟的族侄、建忠將軍張繡接管部隊,歸王瑯節制調遣。

寧輯將軍段煨是靈帝時太尉段颎的弟弟,與李傕、郭汜並非一路人。段煨駐守在弘農郡華陰縣,重視發展農業,約束軍隊不騷擾百姓,因此當地百姓都能安居樂業。天子車駕進華陰,段煨以隆重的禮儀迎獻帝入軍營,侍中種輯卻因私怨誣陷段煨勾結郭汜,太尉楊彪為段煨極力辯解,但董承、楊定都煽動誣陷,天子於是信以為真,露宿於道南,不入段煨軍營。

楊定進攻段煨,十多天不能攻克,而段煨還是照常為天子一行供應膳食,侍奉百官,直到天子離去,始終沒有產生貳心。

宣威將軍賈詡在天子離開長安後交回印綬,到華陰投靠自己的同鄉段煨。

賈詡素有名望,段煨軍中將士非常仰慕他,段煨也對他禮遇十分周到。賈詡暗中投奔張繡,有人對他說:“段煨待您這麽優厚,您還要到哪裏去?”賈詡說:“段煨性情多疑,有嫉妒我在軍中的威望的意思,雖然現在禮遇周到,但不能長久依賴,將來會有殺身之禍。我離開後,他一定很高興,又希望我在外給他爭取強援,必然會優待我的妻子兒女。張繡軍中沒有謀士,也願意得到我,這樣,我與家眷就必定都可以保全了。”賈詡就前往張繡軍中,張繡對他十分敬重,以晚輩自居。段煨也果然對賈詡的家眷十分優待。

王瑯這時在河南攻打意欲挾持天子的楊奉、韓暹等人,戰事進入尾聲,聽說賈詡投奔張繡,派使者前往張繡營中征辟賈詡。

張繡不舍,賈詡勸解他說:“將軍不擅長治理地方,軍糧器械都要仰仗荊州供給,劉景升雖然在事情變化前缺乏決斷,不能成事,但他的公子卻有賢明君主的姿態風采,又在雒陽護衛天子,一定能安定全國。難道可以違抗她的要求,與她結怨嗎?以後將軍在外領兵,我在內解釋將軍的忠心,不是比留在軍中更好嗎?”

於是與使者共同前往王瑯營中。

王瑯詢問他為什麽選擇投靠張繡,賈詡回答:“先前沒有投靠將軍,是因為聽說將軍在南陽像愛護自己的親人一樣愛護百姓,常常痛恨董卓等人在長安胡作非為,致使長安成為一座死城。賈詡曾經為董卓出謀劃策,因此不敢投靠將軍。現在知道將軍有包容天下的心胸器度,因此前來為將軍效力。”

王瑯在座位上沈默一會,承諾只有李傕、郭汜兩人的罪過不能寬恕,其餘涼州人只要誠心悔過,都可以得到接納。然後詢問賈詡平定關中的方略。

賈詡回答:“涼州人對將軍還不敢完全放心,害怕將軍清算舊賬。可以傳令關中諸將與中郎將段煨一起攻擊李傕。這樣一來,將軍可以不花費一兵一卒擊潰李傕,涼州人也通過為將軍立功而撤去擔心。郭汜不得人心,不用將軍攻擊,自己就會覆滅。”

王瑯道:“文和先生說得很有道理,但我已經答應接納涼州人,關中諸將只要願意歸順,服從我的調遣,就是我的將士,怎麽能說不花費一兵一卒呢?”

賈詡號稱毒士,實際上對涼州人的感情很深,聽王瑯不計前嫌,明確表示接納,心中不能免俗地泛起“盛名之下無虛士”感慨,自承口誤:

“是詡失言了。”

王瑯點點頭,又問:“段煨與先生同鄉,不知道他的為人如何,能否信任呢?”

賈詡道:“段將軍是段太尉的親弟,涼州的英才,像皇甫將軍一樣效忠漢室,可以任用他鎮守一方。”

王瑯暗暗點頭。

賈詡看人之準,在三國有口皆碑,評價段煨的忠是皇甫嵩而非王允的忠恰如其分。首先段煨這個人性格比較多疑,多疑就缺少決斷,缺少決斷就被動,不用擔心他主動謀劃什麽事。其次段煨雖然忠誠,但與獻帝身邊人不和,這些人常常在獻帝面前詆毀段煨,導致獻帝也不信任段煨,歷史上的衣帶詔事件就沒他的份,所以不用擔心他被動牽涉進什麽事。最後,正如賈詡所說,段煨是涼州的英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王瑯要接納涼州人,段煨就是一面最好的旗幟。

拿定主意,調兵遣將,打了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順便拿李傕做磨刀石,幫助南陽兵盡快適應北方戰場,時間一眨眼到了建安二年。

正月,司隸校尉部函谷關以東全部平定,寧輯將軍段煨攻克長安,李傕伏誅。[1]

在此之前,袁紹的長子袁譚到達青州,向北攻擊公孫瓚委任的青州刺史田楷,向東又攻破北海郡太守孔融,威望和惠政十分突出。但他後來信任一些奸佞小人,縱欲肆志,驕奢婬逸,聲望便衰落了。接受大將軍之職的袁紹連年攻擊公孫瓚,始終不能攻克。

劉備與呂布聯合,共同對抗袁術。袁術害怕呂布危害自己,就為兒子向呂布的女兒求婚,呂布答應,但在袁術進攻劉備時幫助劉備調解,各自班師。劉備集合起一萬餘人的部隊,讓呂布認為受到威脅,親自出兵攻打劉備。劉備敗走,投奔曹操,曹操對他待遇優厚,撥給他一些軍隊,供應糧草,讓他到小沛一帶與呂布對抗。

已經取得揚州丹陽郡、吳郡的孫策引兵渡過錢塘江,攻克會稽郡。袁術見孫策不斷壯大且有獨立趨勢,拉攏祖郎,讓他鼓動山越共同對付孫策。太史慈也占據涇縣,自稱丹陽太守,對抗孫策。孫策進擊陵陽,擒獲祖郎,又進擊勇裏,擒獲太史慈並收服他。太史慈為孫策招降揚州刺史劉繇的殘兵萬餘人,兩人相知,成為佳話。

其中,與王瑯北部勢力接壤的,是曹操、袁紹。曹操在豫州控制了一部分地盤,與潁川、汝南接壤,大本營兗州與河南、河內、潁川、汝南均接壤。袁紹控制的冀州與河內接壤,投靠袁紹的並州與司隸北部的河內、河東、左馮翊全部接壤。

王瑯要進軍中原,主要的對手就是這兩人所代表的勢力。

不過,為了解除後顧之憂,首先要解決的,還是盤踞在關東一帶的韓遂、馬騰。

作者有話要說: 【註1】

司隸校尉既是官名,也是地名,此處做後者用,地域上包括函谷關以西的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俗稱關西,函谷關以東的弘農郡、河東郡、河內郡、河南尹,俗稱關東。長安在關西京兆尹,雒陽在關東河南尹。

下章有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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